六胜塔
就在这里,泉州湾的入海处。
就在这里,依偎着海,日日夜夜听海的高歌低吟。
六胜塔扎下了根,长大长高,为了眺望得更远。
击碎坚硬的风涛,在海船的呼唤声里牢牢耸立。花岗岩石仿木的建构格外精湛柔美,好一座华丽堂皇的滨海楼阁。
太阳在塔上挥洒芬芳,月亮镀染每一块岩石。塔盖八角翘脊,八尊镇守的坐佛,放眼潮起潮落,祈祷海上路途的平安顺畅。
“海上丝绸之路”的第一个航标,从宋的肩头坠落、又在元的胸膛上挺起。
六胜塔永在眺望,眺望身旁的渡口,一次次番舶如织,笑声喧哗,眺望海峡两岸的乡亲一曲曲南音逐浪飞,眺望郑和下西洋的船队,迎着艰险,驶向烟波浩渺……
闯海的人永在眺望,望一眼这一座没有灯光的灯塔,心中便挂起闪闪发亮的灯盏!
水尾树碑
走进泉州洛江水尾,仰首望,顶天立地的马尾松,划破了太阳,流泻金光;撩拨山林的波涛,绿浪飞溅……
一面岩石的小山坡挺拔起一方树碑。清道光甲辰年仲春村民立下的树碑,近两百岁了,却容光焕发。
辉绿岩石可是山林的海里浸泡过?树碑的浮雕将山中云月和村民的嘱托定格于头顶。树碑的文字,因雨长年殷勤地洗涤而洁净明亮,诉说着树的保护至高无上的道理和“姓无论同异,房无论强弱”,私自砍伐应承受“决不宽纵”的处罚。
树碑闪射出神圣之光,让林木面前的贪欲一冒头就枯萎凋零。
繁茂的山林因而将蓬勃茂盛的誓言托举至蓝天,铺展进山岭。
得益的山民连树下的茅草都舍不得触碰,每一根都化作虔诚的寄托,渗透进树的根须……
蟳埔女
头盘簪花围。那一支支斜插着的玉白的箸,说不清是防身抗倭的武器还是别出心裁的饰物。一件件大裾衫开满了这里的土地开放的最绚丽的花朵,而宽脚裤犹如飘荡的裙袂,一路拍打着春风——犹恐鲜花还不够多。一担担鲜花颤悠悠挑着走,挑不尽幸福生活源源不绝的芬芳与鲜丽。
鲜花的集合汇聚,让浩浩荡荡的踩街队伍成了鲜花的江河。
鲜花中的蟳埔女,不管肥瘦,不管年老年少,也都成了鲜花了,更有灿烂的心花,绽放的憧憬。
三三两两的蚵壳厝就陪伴在身旁。从“海上丝绸之路”的终端而来的蚵壳,成了听不尽福音的耳朵,全都抖落时光的尘,亮丽起来。
此刻,乡村的昨天、今天与未来融为一体舞蹈着、歌唱着。鲜花中的蟳埔女,鲜花一样的蟳埔女,快乐安康尽显风流。
“五缘之水”注海峡
在泉州举办的中国航海日活动中,“五缘之水”注入海峡……
土地本是一片,每一粒泥沙都紧紧相拥。血脉本来相通,奔流着炎黄的基因、骨肉亲情的温热。方块字的文章,承载中华五千年文化。法也相循,商也相连。
我的心头珍藏着情和爱的珍珠,你的眼睛常噙着思念的泪滴,叹一声闽台“五缘”,两岸的同胞啊,珍珠滚动泪滴落……
让凝固的记忆奔腾流泻,让灼热的祝福飞翔不息——
采集四面八方的寄托,捧起永不干涸的晶莹,汇聚,汇聚!
闽江的碧波、九龙江的涟漪;
汀江的乳汁,赛江的呼唤,晋江的南曲;
澎湖湾热腾腾的歌谣、淡水河光闪闪的华彩;
基隆河起伏流淌的想望、日月潭日夜晃荡的愿景、浊水溪泛起的叹息……
地缘、血缘、文缘、法缘、商缘的“五缘之水”啊,瞬间汇聚,浑然融合!
从当年郑和下西洋起程的泉州集合,奔腾出一条长龙……
写意南鼓
泉州的梨园戏,戏世界的唯一。
梨园戏里的打击乐南鼓,鼓世界的唯一。
南鼓又叫做“压脚鼓”。行路的赤脚,吃够了泥土的赤脚,有骨有筋有肉的赤脚,在鼓面上,在情感的大地上游弋。
随着手中鼓槌击落的雨点,“举足轻重”的南鼓,在皴染的诗情画意里,在韵律的浓淡皆宜里——
捧出圆圆满满的一个湖,轻浪细澜,波光潋滟,抑或惊涛裂岸,喷珠溅玉。
端起清清澈澈一碗水,微微荡漾,叙说着戏中人心中的细言细语。
掀开无边无际的大草原,望不尽风吹草动、骏马奔腾。
托起千军万马的战场,刀光剑影闪烁、风烟号角滚滚……
全部的神经脉络都在寻找感觉,全部的肌肉纤维都在调节情感,赤脚听由心律的驱动,在鼓面上或快或慢的腾挪,扬播流水的波、火焰的光,揉压出音韵的跌宕起伏、绵远不绝……
南鼓的传奇解说着大俗大雅艺术的不可道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