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6月，应泰国皇家尉官普察学校的邀请，笔者作为中国大陆考察团成员之一，赴“金三角”地区作了一次较为深人、细致、全面的考察。我们发现“金三角”地区的毒情在以下几个方面已经发生了重大的变化。

   一、金三角形状的改变：从“三角形”到“长筒雨靴”

   学界普遍认为，传统意义的“金三角”与毒品没有任何关联。在相当长的历史时期，人们都是在“地理意义”上使用“金三角”的概念。所谓“地理意义”上的“金三角”仅仅是指由于循公河与夜赛河在泰国、老挝和缅甸三国处交汇，河流所夹带的大t泥沙在此淤积，因年代久远，从而形成的一块略呈三角形的土地。这块小小的三角洲，因土地肥沃，盛产黄金和“木材金子”袖木，加之每年三四月份，庄稼一片金黄，由此而获得“金三角”的美名。历史考察表明，“金三角”与毒品的联姻，由“地理意义”上的“金三角”变成“毒三角”，始于1825年，是年英国殖民者侵人缅甸之后，该国东印度公司便把大$f栗种子运进缅甸最适合县

栗生长的掸邦。自此以后，“毒品三角”开始出现，并在以后伴随殖民主义者的人侵和扩张，先后芡延至泰国、老挝等其他国家。不过，这时毒品意义上的“金三角”仅仅是指泰国、老挝、缅甸交界处的一小块三角洲，每年鸦片产It也还较少，大约为so吨左右。

   20世纪70年代，是“金三角”发展史上的一个繁荣时期，“金三角”的范围不断扩大，产量也呈迅速增长之势。据现有资料来看，最早对“金三角”的范围和面积进行估算的是20世纪70年代美国的（生活杂志），该杂志认为“金三角”的面积大约为15.5万平方公里，人口约100万，主要包括缅甸的掸邦、泰国清莱府、清迈府和老挝的琅南塔省、丰沙里省、乌多姆赛省以及琅勃拉邦省西部。

   20世纪70年代以后，国际社会吸毒人群日趋庞大，这就大大刺激了“金三角”地区的毒品生产和加工，使得“金三角”的范围和面积再次扩张。尤其是美国对越南的军事人侵将越南也拖人了毒品的深渊，使其成为“金三角”的成员国之一。这时，“金三角”的面积和范围已扩大至25万平方公里左右，人口已达370多万人。

   20世纪90年代，随着全球毒品的日益泛滥，“金三角”地区的鸦片和海洛因产量呈直线上升之势，其范围和面积不断扩张。现在，国际社会已将所有涉及种植粤栗，炼制鸦片、海洛因的地区都划人“金三角”的范围，这就使“金三角”的范围和面积迅速扩张。目前“金三角”的面积已达50万平方公里，总人口约1000万人，主要包括：缅甸的掸邦、克钦邦、实皆省；泰国的清迈府、清莱府、清孔府、清盛府、南奔府、南邦府、难府、夜丰颂府、米赛府；老挝的丰沙里省、乌多姆赛省、琅勃拉邦省、桑怒省、南塔省、沙耶武里省以及南塔河沿岸地区；越南的莱州省等。如此以来，“金三角”在地理形态上就不再像一个三角形而更像一个“长筒雨靴”，缅甸的掸邦、克钦邦像是“靴筒”，泰国、老挝的北部像是“靴底”，中缅国境线的走向形状像是这只“雨靴”的靴面。

   由上可见，伴随“金三角”形状变迁的是其不断扩张与蔓延的范围和面积，这一方面表明“金三角”地区的毒品问题在不同的历史阶段有所消长，另一方面也表明当前“金三角”地区毒品问题依然十分严重。

   二、金三角的核心毒区由缅寨边境位移至缅北地区

   “金三角”从1825年开始沦为毒品种植地后，在近100年的时间内，毒品种植的区域并不大，主要是局限于缅泰边境地区。无论是号称“鸦片将军”的一代毒袅罗兴汉以及继罗兴汉之后，“金三角”地区的又一个更大规模的武装贩毒集团—坤沙贩毒集团，还是为了生存和扩军，也立足于“金三角”地区从事瞿栗种植炼制贩毒活动的原国民党残军，这些武装力量制贩毒活动的区域大都局限于缅泰边境地区。之所以如此，主要有以下几方面的原因：其一，缅泰边境地区长期以来国界没有勘定，居住在此的民族往往没有国界的概念，也不知道自己的国籍，这些国家的政府也无暇顾及，成为“三不管”地带。相对而言，控制力较弱，这就为制贩毒集团和各种政治势力在此周旋提供了足够的活动空间。其二，缅泰边境地区是东南亚黄金水道循公河的流经之地，利用这条黄金水道将毒品由此走私至欧美毒品消费市场是制贩毒集团的必然选择。这就是我们通常所说“金三角”毒品走私的“海上路线”。上述原因使得缅泰边境成为制贩毒集团的“大本营”和“金三角”的核心毒区。

   不过，根据我们这次考察所了解的情况来看，“金三角”地区的核心毒区目前已由缅泰边境位移至缅北地区。导致“金三角”地区核心毒区发生位移的，主要有两个重大事件：

   其一是原缅共人民军的瓦解。尽管原缅共人民军东北军区于1976年5月1日成立“特别贸易小组”之时已经开始涉足鸦片贸易，但当时缅共鉴于与中国的友好关系，以及从维护解放区的稳定出发，内部规定不准向中国贩运鸦片，也不准在解放区做鸦片生意。因此，当时缅共人民军将鸦片提炼成“黄砒”或者海洛因以后，先通过秘密渠道输送到缅泰边境，尔后再走私海外。缅共内部政策的如此规定使得缅北地区的毒品交易基本上都被挤压到缅泰边境地区。1989年缅共瓦解后，原缅共人民军的四大军区相继宣布脱离缅共中央的领导，彻底放弃了共产主义的信仰，异化为地方武装割据势力，为筹集庞大的军费开支，又先后沦落为毒品武装集团。如此以来，原来由原缅共人民军控制的缅北地区很快就成为粤栗种植、鸦片以及海洛因的加工和提炼异常猖撅的毒泛区。

   其二是坤沙贩毒集团的覆灭。缅共瓦解以后，坤沙集团一度成为缅甸最大的一支反政府武装，也是当时世界上最大的毒品武装集团。1996年1月，坤沙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率残部向缅政府投降。坤沙毒品武装集团的崩溃，虽然不能就此解决整个“金三角”地区的毒品问题，但也必须看到，坤沙投降后，原来由其控制的缅泰边境已不再是“金三角”地区的核心毒区。尽管缅泰边境目前依然存在小股贩毒武装，但无论从粤栗的种植，鸦片、海洛因的加工、提炼的规模，以及制贩毒武装的人数，都显然无法与缅北地区的武装割据势力相抗衡。

   上述两个重大事件的发生使得“金三角”的核心毒区由缅泰边境位移至缅北地区，这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得到印证：①

   首先，从粤栗种植面积来看,1996年，整个“金三角”地区的粤栗种植面积为6.7万公顷（约100万亩），其中以缅甸为主，约占89%，老挝次之，占8%-9%，泰国最少。到了1998年，仅缅北地区的粤栗种植面积就达8.41万公顷（约126.巧万亩）。1999年，“金三角”地区粤粟种植面积有所扩大，其中缅北地区共种植罄粟129.3万亩，老挝9.51万亩，泰国0.3万亩。2000年，“金三角”地区粤粟种植面积达169.5万亩，比1999年增加30多万亩，其中缅北地区的婴栗种植面积为8.67万公顷（约130万亩）。迫于国际社会的压力和中国政府严厉的禁毒立场以及持续不断的边境联合扫毒行动，从2001年开始，“金三角”地

   其次，从鸦片产量来看，由于目前粤栗种植主要集中在缅北地区，这就决定了缅北地区的鸦片产量在整个“金三角”体系中也必然处于绝对的“霸主”地位。2000年，缅北地区鸦片产量为1570吨，占整个“金三角”地区鸦片总产量的85%. 2002年根据联合禁毒署（UNDCP）的调研报告，缅北地区鸦片产量为760吨左右，占当年整个“金三角”地区鸦片总产量的95%.

   再次，从毒品加工、提炼的能力来看,1999年整个“金三角”地区毒品加工厂（点）和易制毒配剂厂达71个。海洛因的加工在缅北得到了广泛的推广和运用。缅北各武装割据势力辖区有海洛因加工厂49个，占整个缅北地区65个加工厂总数的75%，其余毒品加工厂则均为冰毒加工厂。2000年，“金三角”地区毒品加工厂（点）继续增多，共发现毒品加工厂（点）和易制毒配剂厂80个，其中绝大部分位于缅北地区。2001年缅北地区发现毒品加工厂（点）和易制毒配剂加工厂88个，2002年减少到64个，2004年第一季度又增加到99个，其中缅北93个（海洛因厂点64个、冰毒厂点14个、易制毒配剂厂点15个），老北地

区海洛因加工厂6个。

   最后，从贩毒武装实力来看，目前“金三角”地区规模庞大的毒品武装集团几乎都位于缅北地区（后面予以专门论述），而缅泰边境地区目前只有个别小股制贩毒集团尚在此苟延残喘，很难形成气候，真正能够左右“金三角”地区毒品问题局势并对国际社会造成影响的只能是缅北地区的毒品武装集团（民族地方武装割据势力）。

   综上所述，无论是从县栗种植面积，鸦片产量，还是从毒品加工、提炼能力以及毒品武装集团的实力和规模来看，缅北都已进人了“海洛因”帝国的鼎盛时刻，毫无疑问，缅北已取代缅泰边境成为“金三角”地区的核心毒区。

   三、县栗种植面积近年来总体星下降趋势．鸦片产t由昔日世界的“头把交椅”退居第二位

   在当今世界的三大毒品产地当中，以鸦片产地闻名于世的有两个，即“金三角”地区和“金新月”地区。“金新月”地区是指位于西南亚的阿富汗、巴基斯坦和伊朗三国交界的地带。这里有3,00(】多公里的边境线，大致包括巴基斯坦的西北边境和裨路支省，阿富汗的雷吉斯坦和努里斯坦，以及伊朗的锡斯坦一裨路支斯坦省等地区。该地区形状近似半月，又盛产鸦片，故称之为“金新月”。近年来尽管这两大毒品产地也出现了毒品种类多样化的趋势，但仍然是世界上毒品主要的鸦片产地。不过这两大鸦片产地并非是等齐观，不分伯仲。长期以来，“金三角”地区一直拥居世界鸦片产地的“头把交椅”，而“金新月”地区则长期位于第二把交椅上。

   20世50年代是“金三角”地区制毒、贩毒发展史上的一个黄金时期，自这一时期开始，“金三角”地区粤栗种植面积开始呈上升趋势，罄栗种植面积的扩大导致该地区鸦片产量的不断攀升。20世纪50年代初，“金三角”地区的鸦片产量为300吨左右，到50年代末，“金三角”地区的年产量已达700吨，相当于世界非法鸦片产量的50%,,①此后，“金三角”地区的粤栗种植面积继续呈上升趋势，鸦片产量继续扩大，到20世纪60年代末，该地区的鸦片产量为1000吨，70年代末为1200吨，80年代末为1500吨一2000吨。年则达到4500吨②。19％年以后，尽管“金三角”地区最大的毒来坤沙已向缅甸政府军缴械投降，但“金三角”地区鸦片年产量仍然高达2500吨至3000吨，年产海洛因300吨左右。20世纪90年代末，迫于国际社会的压力和中国政府严厉的禁毒立场以及持续不断的边境联合扫毒行动，从总体上来说，“金三角”地区粤栗种植面积开始呈下降趋势。从2001年开始，“金三角”地区婴粟种植面积下降为140万亩，2002年继续下降为120万亩，鸦片产量已从1000吨减至800吨。

①陈兵、邓立军主编：《鲜毒教程》，四川大学出版杜2003年版，第44页。

   在世界鸦片类毒品产地当中，“金三角”地区老大，“金新月”地区老二的格局在1999年终于被打破。是年，“金新月”地区鸦片产量高达4600吨，占当年世界海洛因总产量的70%，一举超过“金三角”地区成为世界上最大的鸦片产地。三国中又以阿富汗的鸦片产量最高。据国际刑替组织1995年的报告，1994年阿富汗的鸦片的产量已达3000吨。超过了世界上的头号鸦片生产大国缅甸。“金新月”地区之所以能够一跃成为世界上最大的鸦片产地，长达20多年的战乱使得阿富汗农业遭到了毁灭性的破坏，这就使婴栗种植以及鸦片、海洛因的加工和生产步人了一个大规模经营阶段，毒品产量连年飘升，在世界毒品市场上所占份额逐年扩大，最终在1999年登上了世界鸦片产地的头把交椅。

   2000年7月，当时执政的阿富汗塔利班当局实施了《禁种婴粟法令》，宣布在塔利班控制区完全禁种瞿粟，塔利班控制区的婴粟种植大大减少，但其控制区内的鸦片与海洛因交易并未停止。禁令颁布之初，塔利班当局手中囤积的鸦片至少还有2,900吨，不断供应市场。"9 . 11"恐怖事件后至反恐战争期间，阿富汗各邻国纷纷关闭边境，导致鸦片、海洛因价格狂跌。在此期间，仍有大量毒品通过伊朗进入欧洲市场。

   随着塔利班政权被推翻，阿富汗境内的粤粟种植与毒品交易又迅速反弹。目前阿富汗90％的婴粟种植主要集中在5个省：南部的赫尔曼德、东部的楠格哈尔、北部的巴达赫尚、中南部的乌鲁兹甘和南部的坎大哈。2001年，由于阿富汗推行粤粟禁种令，当年鸦片产量为74吨，而使本国排在了世界第三大鸦片生产国的位置。而同年缅甸、老挝的鸦片产量分别为865吨和200吨，分列世界第一、第二大鸦片生产国。2002年由于受多种因素影响，阿富汗禁种全面失败，当年鸦片产量约为3,400吨，重新跃居世界首位，成为全球最大的毒品输出国，全球75％的毒品和欧洲近90％的毒品都来自阿富汗。

   四、毒品种类日趋多元化

   “金三角”地区的毒品种类有一个逐渐演变的历史过程。在20世纪60年代至70年代，“金三角”地区的毒品种类主要为传统的鸦片和吗啡。到so年代中期以后，“金三角”地区则又成为名副其实的“海洛因王国”。由于海洛因的成瘾性和毒害性远高于鸦片，而其体积与重量要小得多，这就降低了被警方查获的风险性。他们从欧美引进先进设备、配剂和加工技术，大规模地制造海洛因。这些海洛因在制造以后，又通过各种渠道运输到欧美毒品消费市场。据有关资料报道，欧洲的毒品消费市场中，“金三角”地区制造的非法海洛因约占70%，而美国非法市场上的海洛因则有60％以上产自“金三角”地区。由此可以得出结论，20世纪80年代中期以后，“金三角”地区进人了一个以海洛因为主，鸦片与海洛因并存的新格局。

   20世纪90年代，以“冰毒”（即甲基苯丙胺，又叫甲基安非他明）为代表的苯丙胺类药物在全球呈迅速蔓延之势。19％年11月25日，联合国禁毒署在上海召开的国际兴奋剂专家会议上，一致认为苯丙胺类兴奋剂将逐步取代鸦片、海洛因、大麻、可卡因等常规毒品，成为21世纪全球范围滥用最为广泛的毒品。冰

   除了鸦片、海洛因、冰毒继续在“金三角”地区肆虐以外，其他一些并非“金三角”原产地的毒品种类也开始在“金三角”地区出现。在我们对泰国的考察中，泰国尉官警察学校警察上校纬猜·蓬思提供的(2003一2004年度泰国毒品状况》的有关资料表明，在泰国北部还存在种植大麻的情况。这一情况从我国的有关研究资料中也得到印证。据有关资料介绍，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泰国已发现有大规模种植大麻的现象，大麻的非法贩运不断增加。据统计，每年生产的大麻为990吨。①在老挝，根据该国家近几年的资料来看，婴粟种植以及鸦片和海洛因的加工、提炼仍是毒品武装集团的主要经济支拄。这些制贩毒活动主要发生在老挝北部，毗连我国边境。此外，老挝境内也发现有大规模种植大麻的状况，但面积与数字不祥。

   值得警惕的是，目前金三角地区的有些传统毒品还通过改头换面以新的面孔出现在毒品消费市场上，具有极大的迷惑性，“麻布烟”和“卡苦”即属此类。2002年3月初以来，缅甸出现了一种外观像麻布口袋片的毒品“麻布烟”。这种毒品由印度产鸦片为主要原料制成，口味和口感均优于缅甸本地产鸦片，而且没有鸦片的刺鼻气味，不易被发现，便于运输和携带。“麻布烟”的外观极像麻布片，颜色为棕褐色，一般采用塑料包装，每袋5片，每片长15厘米，宽6厘米，厚0.3厘米，重100克左右，售价折合人民币250元，“麻布烟”是将印度鸦片加工成鸦片浸膏，将吸附力极强的麻布放人其中浸泡，充分吸收鸦片，晾晒而成。将制成布片状的麻布烟剪下放入铜瓢中，倒人适量的水，加热至沸腾，待其受热充分溶解以后即可还原出鸦片膏。若与芭蕉丝掺拌就制成供“烟民”吸食用的“卡苦”。还可将麻布片放人水烟筒上点燃后直接吸食。由于印度有合法的婴粟种植，加上中缅警方未查过此类案件，这给“麻布烟”的贩运带来可乘之机，极有可能在短期内向我境内渗透。

   “金三角”地区毒品种类日趋多元化，充分说明了该地区毒情的复杂性，也说明了禁毒工作的艰巨性。在传统毒品的危害性未彻底根除之际，毒品种类多元化无异于雪上加霜，危害日甚。

    五、金三角地区制贩毒集团的格局也发生了新的变化

   “金三角”地区自有毒品种植、加工和提炼以来，为追逐暴利，贩毒团伙和毒袅不断涌现，但大都因人数较少，组织涣散，凝聚力差，存续时间短而名不见经传，真正称得上重量级的制贩毒集团主要有以下几支：罗兴汉贩毒集团、原缅共人民军、坤沙贩毒集团、国民党残军。目前这些制贩毒集团已先后瓦解，但是它们对“金三角”地区当下的毒品问题仍然产生着或远或近的影响，这是无法移易的事实。就目前而言，除了一些散在的中小贩毒武装以外，活跃在“金三角”地区的主要是缅北的8支地方武装割据势力—果敢同盟军、扳邦联合军、掸邦东部东盟军、克钦独立军、克钦保卫军、克钦新民主军、掸邦联合革命军以及动固保卫军等。其中动固保卫军系从果敢同盟军分裂而来，领导人是孟沙拉，其势力范围为原缅共北方分局所在地动固一带，兵力约600人。2000年10月24日，勋固保卫军发生兵变解体，其势力范围现已由缅政府控制。其他各个地方武装割据势力由于情况不一，制贩毒活动情况也不一样。下面我们将综合此次考察所获资料情况，分别加以阐述和分析。

   （一）果敢同盟军（MNDA)

1992年11月，果敢同盟军因权力之争，出现了第一次内证。时任果敢同盟军副总参谋长的杨茂良及其兄弟率部与彭家声兵戎相见，后因板邦“助杨倒彭”，强大的力量反差导致彭家声溃败，不得已退出果敢地区。1993年5月，杨茂良成为果敢同盟军司令，杨茂安为副司令。1995年8月1日，果敢同盟军又一次发生内江，这也是果敢同盟军从缅共分离以来的第二次内证。这次内江的缘由是原“果敢同盟军”893师师长李林明，原动固县县长孟沙拉，果敢同盟军副司令李德华因不满杨茂良任人唯亲，排除异己，联合举兵反杨。此次“反杨”获得了低邦的暗中支持，形势对杨部非常不利。但后来因缅甸政府担心杨部若被吞并，低邦就可能成为中缅边境的“独立王国”，于是暗中为杨部提供支持，从而使得兵变成功的李林明处于不利的局面，后不得已放弃本已占领的地盘，率部投靠侃邦，孟沙拉则逃到中缅边境藏匿。1995年11月22日，被杨氏兄弟赶出果敢的彭家声，在其女婿掸邦东部同盟军司令林明贤和低邦的协助下，进攻果敢，誓将失地收回。由于杨氏内部哗变，无心再战，于是与缅政府军达成妥协，答应其辖区交由缅政府接管，条件是必须保证杨氏兄弟安全。于是缅军东北军区第一战区6个快速营，1个炮兵营跨过萨尔温江，进驻了果敢。1995年12月20日，由缅政府、彭家声、果敢代表三方组成的表示一旦局势稳定，就撤出军队。但实际上，一直到今天还未撤出。“果敢临时政府”成立。缅政府军虽然这就使得果敢事实上成为了缅政府与彭家声的共管之地。这种局面一直持续到今天。虽然这不是彭家声所愿意看到的，但也对缅政府军奈何不得。目前，缅政府军驻扎在果敢的兵力已达300(）多人，主要驻扎在果敢老街、大水塘、石园子、滚掌等主要装备有G-3,G-4步枪，两门野战炮。相比缅政府军而言，今日的果敢同盟军实力已经大不如，其正式编制4个营共计600人，加上其驻守东山区、西山区、兴旺区、红星区等地区的乡兵，以及其他各100(）人左右。如此军事实力显然已无法与缅政地前兵种合起来也就1500余人，有实际作战能力的兵力也就府军抗衡。不过虽然缅甸政府军的实力远胜果敢同盟军，但其信守以前的承诺，几乎不插手果敢地区的地方事务的管理。这就为近年来果敢地区的经济发展提供了较大的空间。果敢同盟军以此为契机，大力发展房地产、赌博业、种养业等产业，经济实力相比以前已大大增强。

果敢地区的毒情现状以及对我国的影响。果敢地区在杨茂良主政期间，毒品问题就已十分严重，由于其兵力因内江损耗不少，已只有区区2000送毒品南下，其毒品基本上都是就近销售，余人，至彭家声人主果敢时候又锐减到1500余人，没有能力护面临十分严峻的禁毒任务几都是就近销售，即走中国境内将毒品销售出去。如此以来，中国边境云南省就。1997年3月2日，迫于国内外多方面的压力，果敢同盟军颁布了有史以来的第一部《禁毒法》，明确地规定在果敢任何地方都不允许种毒、贩毒、吸毒等现象存在，向世界表明了坚决禁毒的决心。在果敢推行婴栗禁种，对于推动全球禁毒工作的发展，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但是禁毒实践告诉我们，果敢禁毒效果并不理想，目前它仍然是中缅边境最大的毒品集散地，也是对我国危害最大的境外毒源地。我国近年来的禁毒实践为此提供了足够的佐证。首先，我国公安部列出的7条全国贩毒通道中，“缅甸果敢－道。这就表明，禁毒情况来看，—中国镇康县—云南昆明”的陆路通道依然是境外毒品向我国渗透和侵袭的重要通，果敢作为中缅边境最大毒品集散地的地位并无实质性的改变。其次，根据云南省公安机关200(）年，云南查破万克海洛因大案41起，缴获海洛因2114.091千克，其中34起1919.9千克海洛因来自缅北木姐、棒赛、励固和果敢地区。2001年，云南省查破万克海洛因大案105起，缴获海洛因5816.1千克，案件数和缴获量分别占全国万克大案总数的72.4％和80.5%，涉案海洛因大多也从果敢流人。2004年，该省缴获海洛因数量占全国缴获总量的78.15%，这些海洛因基本上都来自果敢地区。又如，根据与果敢地区接壤的我国云南临沧警方2003年和2004年破获的案件数和缴获毒品数来看，与往年相比均呈现不同程度的上升趋势。而临沧地区的镇康县由于处于果敢地区毒品向我渗透与侵袭的第一线，形势就更加严峻。根据该县警方统计，2002年，该县禁毒部门就查获各类毒品案件244起，与2001年相比上升75起，缴获各类毒品218.591千克，与2001年相比上升62.521千克。2003年上半年全县共查破各类毒品案件126起，与去年同期89起相比上升37起，缴获各类毒品119.22千克，同比上升28.55千克。①而在所查获的毒品中，有99％来源于果敢地区。这就表明，果敢同盟军在发布禁毒承诺后，其向我境内疯狂渗透的态势并未获得实质性的改变。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根据我们考察所了解的情况，主要有以下几方面原因：一是由于果敢地区过去长期以来是缅北“金三角”地区罄栗种植面积较大的地区，多年的粤栗生产和加工使得果敢囤积了大量的毒品。据介绍，目前果敢地区仍有未加工的鸦片15一20吨，海洛因5一8吨，冰毒以及制造冰毒的原料麻黄素150吨左右。这些过去囤积的毒品不可能在本地“消化”，其出路就只有走私出境，疯狂向我边境渗透。二是周边国家制毒原料的流入，也在一定程度上加剧了果敢地区的毒情。如印度和我国的麻黄素以及其他制毒配剂的流人就是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三是缅甸国内其他地区毒品或者制度原料渗人果敢地区。如低邦的婴栗种植面积近年来不断增加，贩毒活动也愈演愈烈，大批毒品从饭邦流人果敢，加剧了果敢的毒情。四是果敢地区对“毒品经济”的依赖在短期内难以清除。无论是果敢的毒贩还是当地的山民，长期以来都依靠毒品获得生存和发展，这种依赖性在短期内是难以消除的，这就决定了果敢地区的毒情有相当大的反复性。我们在考察中获悉，尽管果敢在2003年对外宜称已经实现了禁种承诺，但还是有不少“烟民”偷偷地到山区“重操旧业”，还有的甚至跑到了“果敢同盟军”辖区以外的山区种植粤栗，这些人的回归果敢必将带来毒品的回流。而对于那些毒贩来说，果敢更是他们心中的“根据地”，要他们放弃花费几十年心血构建的贩毒通道和网络，其难度是可想而知的。综上所述，我们认为果敢在今后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毒品问题仍难以彻底根除，一旦遭遇有利形势，甚至还可能出现较大的反复。对此，我们必须给予高度的普惕。

   （二）板邦联合军（UWSA)

   伉邦联合军，简称“侃联军”，系由原缅共人民军中部军区分化演变而来。在1989年缅共瓦解之前，低联军一直是缅共的主要武装力量，以勇猛坚强，能征惯战而享有盛名。缅共瓦解时，鲍友祥和赵尼来与缅政府签订了停火协议，实现了政治和解。缅政府接受饭联军的投降，并允许其获得完全自治，其控制区域被缅政府封为“掸邦第二特区”，政府编制200人，但是伉联军并不承认自己是什么特区，而是自称“低邦”。扳邦从总体上来看，是一个党、政、军合一的组织。组织机构的如此设置，对于加强“中央”集权，防止大权旁落和分裂，有着十分重要的作用。

   低邦目前的辖区分为南北两大部分，即通常所说的北低和南扳。北低，实际上就是原缅共解放区根据地的中部，故又有“红饭”之称。北低位于缅甸东北部，其东北面与中国云南省临沧地区的耿马县、沧源县，思茅地区的澜沧县、西盟县、孟连县、西双版纳州的动海县接壤。北面与果敢同盟军相连。南面与缅甸掸邦第四特区相邻。西面至缅甸第二条大江—萨尔温江（中国境内叫怒江），与滚弄、当阳等城镇隔江

相望。北低总面积8001）平方公里，人口30万左右，主体民族为低族，约占人口的60％以上。南饭，系低联军在1994一1995年联合政府军从坤沙掸联军手中夺取的一块地区，总面积1.4万平方公里，人口100多万人。目前南扳军区司令是魏学刚。 1999年，低邦发动了一次规模庞大的人口迁徙活动，北板大约有10万人被迫迁往南饭。对于此次人口迁徙活动，低邦总司令鲍友样解释说其目的在于解决北低山区的鸦片种植和长期以来的粮食缺乏问题。不过外界对此还有一种说法，认为饭邦南迁的主要原因是为了占领他们长期以来就认为原本属于他们自己的土地，藉此扩大低族的势力范围。

   由于低联军制贩毒活动给国际社会造成的严重危害，优邦与果敢盟军一样也面临着禁毒的强大压力。虽然饭邦为此也作了一些表面文章，例如，我们在前面提到的北低南迁计划。又如，加强禁毒工作的宣传教育，对违反者加以处罚，实行连带责任追究制度，如果发现群众违令种植粤栗，除追究当事人外，有关的乡村干部也要受到处罚和判刑。再如，在中国的帮助下，推行替代种植计划，等等。客观地说，这些措施也起了一定的积极作用。但从实际来看，很难有什么大的突破，究其原因是多方面的。但最根本的是饭联军

①王国民，邓立军：《当前我国毒品问题的新特点》，载《江西公安专科学校学报》,2004年总第8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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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毒养军，以军护毒”的毒品经济不可能在短期内获得解决。目前低联军已经发展成为一支2万余人的庞大武装力量。可想而知，所需军费必定是十分庞大的，而饭邦与其他地方武装割据势力相比而言，缺乏丰富的矿产和森林资源，加之替代种植计划效果不佳，这就决定了鸦片不仅是低联军的经济支柱，也同样是低邦山民的经济支柱。由此看来，在低邦禁毒任务之艰巨。而鲍友祥宣称的在2005年低联军控制区将

全面禁种婴栗的计划也只能是一句空话。

   低联军制贩毒活动对我国的影响。扳联军目前已经发展成为东南亚最大的制贩毒集团，其北部山区大部分都是粤粟种植区，低邦70％以上的家庭，依靠种大烟生存。其鸦片年产量占全缅鸦片产量的80%,占“金三角”年产量的60%。据不完全统计，目前扳联军控制区内的海洛因加工厂有50多个。此外，随着20世纪90年代以来新型精神类药物的出现，扳联军辖区内的安非他名和MDMA的生产走私和贩运迅速增长起来。这就导致了危害的进一步加剧。就对我国的影响而言，由于低联军人多势众，规模庞大，有实力武装押运毒品从其南部通道走私外运，加上我国政府“以压促变”策略的实施，饭联军已经作出不向中国贩毒的承诺。因而，近年来低联军向我国的毒品渗透已经明显减少。

   （三）掸邦东部同盟军（ESSA)

   掸邦东部同盟军，系原缅共人民军“8.巧”军区分化演变而来，在原缅共的四大军区中，"8.巧”军区的地盘和实力均属最小。该军区总司令林明贤在宜布脱离缅共领导之时，与缅政府经过多次谈判，最终达成了“双方维持现状，互不侵犯”的协议。缅政府将“8.巧”军区建成“掸邦第四特区”。目前该特区总面积为4592平方公里，总人口74022人，爱泥族、傣族、布朗族等13个民族在此居住。

   不可否认，“掸邦东部同盟军”辖区内的毒品问题在历史上不仅存在，而且一度十分严重。就其鸦片种植历史而言，同样是十分悠久的。在20世纪70年代末期的“8.15”军区，以及“第四特区”成立不久，种毒、制毒、贩毒还曾经一度风行，成为其支柱产业。此外，掸邦东部同盟军还充当掸邦联合革命军、低联军与中国毒泉发生毒品交易的中间商，从中赚取利润。在20世纪80年代，这些毒品的重要流向便是中国。

以致于使中国深受其害。

   1991年，在国际压力和中国政府的规劝下，掸邦东部同盟军开始禁毒，制定了“六年禁毒规划”，并在联合国与缅政府、中国禁毒官员的监督下，公开在其总部励拉销毁海洛因加工厂，铲除罄栗。此举大大震慑了其辖区内的不法分子。自此，掸邦东部同盟军辖区内的瞿栗种植面积逐年递减，对我国的危害也逐渐减轻。这表明，中国政府协助的替代改植工作已取得了初步的成效。到1997年4月，掸邦东部同盟军辖区的县栗种植问题基本上得到了解决。因禁毒取得了较大成绩，掸邦东部同盟军被政府标榜为禁毒的成功典范。不过，根据美国司法部缉毒署仰光办事处的报道证实，林明贤及其“掸邦东部同盟军”依然在继续从事冰毒的贩卖活动，只是更为隐蔽而已。

   （四）克钦新民主军（NDA)

   克钦新民主军，系原缅共人民军“101”军区于1989年分化演变而来，其辖区面积6000平方公里，分为片马、昔董、拖角和落空4个区，人口7万余人，主席兼司令丁英，副司令泽龙，总部设在板瓦。这支地方武装势力，现在仅存兵力600余人，驻扎在中国云南滕冲县境外的甘拜地，这个地方距缅中国境线不到3公里。1989年，丁英率部脱离缅共领导之时，其辖区正是鉴粟花遍地开放的时候。1990年，丁英部开始禁毒工作，严禁在其辖区内种植婴粟，鸦片贸易也被宜布为非法。经济的发展与繁荣，已使丁英部逐渐摆脱了对毒品的依赖，正在走向发展经济的正轨。尽管目前辖区依旧存在婴粟的零星种植现象，但显然已难成气候，对我国的渗透和影响已逐渐减弱。

   （五）克钦独立军（KIA )

   这是一支为争取克钦族（在我国叫景颇族）的独立而与政府抗争的地方武装割据势力。1961年，克钦族基于对“天下景颇是一家”的政治理念的追求，建立了“克钦独立委员会”及“克钦民主独立军”，时任主席布郎森，主要活动在克钦邦中缅边境一带，克钦独立军为争取民族的独立，建立所谓的“景颇独立国”，与缅政府对抗了30多年，最终以和解而告终。1994年8月4日，克钦独立军与缅政府在仰光签署和解协

议。克钦独立军被划为缅政府军序列，编为“缅甸国防军克钦独立部队”，原克钦独立军司令早迈被缅国防部任命为克钦独立部队司令，克钦独立军的辖区被政府命名为“克钦特区”。缅政府给予了“克钦特区”相当优惠的经济政策。同时，“克钦特区”向政府作出保证，承认并服从中央政府的领导，放弃武装斗争，并对边境地区的安全与稳定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克钦独立军的辖区曾是缅北鸦片的重要产区，鸦片贸易与税收曾一度是其经费的主要来源。1991年，克钦部开始采取严厉禁烟措施，一律禁止种植婴粟，改种其他经济作物，对吸食鸦片者，限期戒除，否则将被处决。严厉的禁毒政策的推行，已使克钦部的禁毒工作取得了一定的成绩。目前当地大规模的粤粟种植已基本绝迹，鸦片和海洛因的贩卖活动也大大减少。但据有关资料表明，克钦独立军目前仍卷人了瞿粟种植和海洛因与冰毒加工，这是值得我们引起警惕的新动向。

   在推行禁毒政策的同时，克钦部也利用其辖区内丰富的资源优势大力发展经济，与中泰等国的玉石、珠宝贸易及木材出口为提其供了巨额的经济利润，也是促使克钦独立军逐渐摆脱毒品依赖的重要原因。

   （六）克钦保卫军（KDA)

   克钦保卫军原为克钦独立军的一支，后从中分化出来形成一支独立的地方民族武装割据势力，其总司令是木土糯，司令部位于掸邦北部的腊戍附近。克钦保卫军辖区是缅甸鸦片产量最多的地区之一，婴粟种植及其毒品加工、提炼仍是其重要经济来源。迫于政府压力，克钦保卫军与缅政府签署了协议，称到1996年其辖区内禁种罄粟，但是1997年后政府在克钦保卫军辖区又查获多个毒品工厂。于是克钦保卫军又宜称到2001年将完全控制在其辖区内的鸦片贸易问题。但是从考察所了解的情况来看，这一目标目前依然未能实现。

   （七）掸邦联合革命军（SURA)

   掸邦联合革命军，系坤沙毒品武装集团瓦解时的残部之一。坤沙投降时，兵力总计2万余人的蒙泰军一分为三：一部分于19％年1月5日到18日正式向缅政府缴械投降，共计有9700余人；另一部分是坤沙手下的年轻军官贡约德等人率部背叛了他，前后分裂的兵力总计1万多人；还有一小部分至今仍然活动在缅泰边境，目前大约有1500余名士兵，他们自称“掸邦联合革命军”。因其首脑名叫约色（坤沙手下的掸联军前任领导人之一），故又称为“约色”部。这是为数不多的拒绝向政府投降的民族地方武装之一。为维持其庞大的军费开支，掸邦联合革命军在其辖区内强制人民种植粤粟，征收毒品税，从事海洛因和冰毒的加工与生产，危害不可小觑。掸邦联合革命军的领导人除约色外，坤沙次子张维刚也是其主要领导人之一，作为坤沙贩毒事业衣钵的继承者，他在坤沙毒品武装集团瓦解之后，一直活动在缅泰边境，从事贩卖海洛因和冰毒的活动。

   六、毒品恐怖主义组织的重新定位将对金三角地区的局势产生重大影响

   美国“9.11”事件后，恐怖主义及其犯罪活动所造成的深重灾难和巨大危害，引起了国际社会的高度关注，反恐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在此历史背景下，美国国务院毒品与执法事务助理国务卿兰德·比尔和反恐特使弗朗西斯·泰勒于2002年3月12日在美国参议院举行的听证会上对“金三角”地区的制贩毒集团做出了新的定位，首次宣称缅甸低联军是“一个众所周知的与世界毒品贸易相联系的恐怖组织”，并提出美国将关注缅甸联军的贩毒行动，否则美国将不排除采用军事手段予以打击。2002年3月16日，泰国联合执政党之一的泰国家党副主席库布萨·楚蒂库在泰国《民族报》上指出：“在反对世界最大贩毒武装之一的行动中，美国在泰缅边境线不排除采用军事手段对缅联军采用外科手术式的空中打击，这将有利于维护世界秩序。”此后，美联邦调查局局长在访泰时就打击毒品恐怖主义问题双方作了进一步协商，双方加大了打击缅北地区制贩毒集团活动的合作和工作力度。由此观之，美泰等国对“金三角”地区的制贩毒集团的认识发生了重大转变，这种将制贩毒集团定位为恐怖主义组织的做法之合理性与合法性，我们在此不作探讨，因为在对“究竟何为恐怖主义”还歧义纷呈，尚未取得一致认识的当下，我们即使展开讨论，其意义也是有限的。但是我们在考察中了解到美泰将金三角地区制贩毒集团定位为毒品恐怖主义的做法，这在国际社会上尚属首次，这种做法必将对“金三角”地区的局势产生某些重大影响。这些影响可以分为显性影响和隐性影响两个方面，其中显性影响主要表现在以下两个方面：

  其一，促使缅政府和缅北地方武装割据势力加大了禁毒工作的力度。基于美泰的上述举措，缅甸外交部长吴温昂随即于3月20日发布措辞强硬的声明，对美泰将扳联军视为恐怖主义组织的提法深表遗憾，同时强烈反对美泰对缅政府内部事物的干涉或对其领土的任何人侵。另一方面，缅政府基于国家安全和领土完整可能遭受的现实威慑，加大了禁毒工作力度。2002年3月22日，时任缅国家和平与发展委员会（和发会）第一秘书长钦纽抵达缅北重镇腊戍，专门召开了有缅北果敢、伉邦、克钦、掸东4个特区参加的禁毒会议。钦纽在会上要求他们必须在各自辖区内采取强硬措施厉行禁毒，否则缅政府将会对继续从事制贩毒的组织采取军事行动予以打击。在此情形下，低联军和果敢同盟军制定了严厉的禁毒措施，在其辖区内开展了禁毒行动。

  其二，加剧我西南边境毒情。美泰上述举措对缅北地区武装割据势力构成强大的现实威慑，为了免遭打击，这些地方武装割据势力在各自辖区内开展了禁毒行动，这就迫使其辖区内的毒贩加紧抛售手上囤积的毒品。从毒品走私的途径看，也会尽量减少毒品取道泰国的贩运活动，大部分毒品必然改走中国通道，西南边境的毒情将会更加严峻。事实证明，2003年相对于2000年、2001年和2002年来说，我西南边境毒情是最严峻的一年，是年“金三角”毒源地生产了海洛因70至80吨，其中大部分通过中缅边境陆路进人我国，我国消费的海洛因大部分来自该地区。

   美泰上述举措除了对“金三角”地区产生以上显性影响外，还会产生某些隐性影响，尽管这些隐性影响的凸显还需要假以时日，但其由可能性演变为现实性的发展趋势却是清晰而明朗的。从我们考察所了解的情况看，我们认为美泰上述举措极有可能打破东南亚现有政治、战略局势的稳定，并对我国的国家安全构成威胁。如此以来，“金三角”地区的局势就会更显复杂，从而由现在一个单纯的毒品问题激变为政治问题。战火绵延也许可以就此消灭缅北制贩毒集团，甚至推翻缅军政府，并在缅构建一个亲美政权。如上述预测成为现实，我国西南边获的政治稳定和民族团结必将受到极大影响，尤其是亲美政权的构建将会阻断我国从陆路进人印度洋的战略通道，美长期以来企图对我实施战略遏制包围之目标就会有可能成为现实。此外，美泰上述举措也会对我国与东南亚各国的经济协作与发展带来不利影响，使我国政府多年来努力构筑的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和澜沧江—渭公河次区域合作的区域经济构想遭到阻滞，从而危及我经济安全。

   由此看来，美泰将“金三角”地区制贩毒集团定位为恐怖主义组织的做法不仅会对该地区的毒品问题产生重大影响，还有可能会打破东南亚地区的现有政治、经济格局，并对我国的国家安全构成威胁，实在不可等闲视之。

结束语

   综合上述，可以看出，今日“金三角”地区的毒情相比过去，确实已经发生了不小的变化，这种变化将对我国的毒情和禁毒缉毒工作产生重大影响。我们要有效地将毒品堵在境外，截断经过我国境内的毒品流通渠道，不让毒品扩散到国内其他地区或过境后危害其他国家或地区，我国就必须经常性地开展“金三角”地区的深人调研工作，密切掌握该地区毒情的演变情况，唯其如此，我国的禁毒缉毒工作才能做到有的放矢，防患于未然。20多年来的禁毒缉毒工作实践一再表明，对“金三角”地区毒情不明，底数不清，是不少大要案件侦破出现失误以及某些禁毒缉毒政策收效不佳的重要原因。这不仅浪费了原本就已十分稀缺的缉毒资源，加剧我国毒情，在某些情况下还会因情报信息不灵导致毒品问题的处置不当而威胁到我西南边孤的政治稳定和民族团结。在这方面尤其是要对美泰将饭联军定位为毒品恐怖主义组织的举措和行动保持高度警惕，密切关注事态发展，并视情制定必要的军事预案，以防止毒品问题激变为政治问题或军事问题时的茫然无措。

 

☆作者邓立军系广东商学院法学院刹教授

《犯罪与改造研究》2006年第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