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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江南归船
发布日期:2015-10-20  发布人:匿名  访问人数:973   收藏(0)

那年,一纸调令,遂宁成了我的又一个家乡。想想也好,我知道这里有一个张问陶,是饮誉清代诗坛的一代大家,我正好去看看这位性灵派诗人留下的遗迹。

可是,我去图书馆一查资料,有关张问陶的记载却少得可怜,好不容易找到一点,也是简单得已经不能再简单。看来,我只能从他留下的《船山诗草》中,去探究这位诗人的一生了。

张问陶,字仲冶,一字柳门,又字乐祖,号船山。在张问陶的老家遂宁城西有一座山,就叫做船山。

为了写这篇文章,我去了遂宁柏竹沟。这是一个没有多少文化内涵的名字。不过,柏竹沟现在的名字好听多了,那就是今天的翰林村。毫无疑问,这个名字与张家曾出过几代翰林不无关系。

可惜,我走的这条小路,张问陶童年时候没有走过。他童年的脚步走在山东馆陶县衙的青石板上,当他踏上这条小路时,已经是一位对世界充满好奇的少年了。但是,养成张问陶诗歌异常气质的,还是钟灵毓秀的故乡山水。如果没有故乡的滋养,他也许不会成为“大清朝两百年来蜀中诗人之冠”。

从少年到青年,张问陶在成长的同时,足迹遍及遂宁的山山水水。读书人看山看水,可不能白看,看了,总得留下一点什么。何况,张问陶不但会作诗,还写得一手好字。于是,山水入诗,风物入画,遂宁留下了张问陶颇多题咏和画作。

可是,才华横溢的张问陶,几番往返于遂宁、京城之后,于1790年4月考中进士,历经风雨,最后客死苏州。

近年来,遂宁人一说起张问陶便生出无限钦敬,好像原先早已有之的城西船山,也是因他而名的。我把遂宁人的这种很是微妙的感情称作“招魂”——为张问陶招魂,望着他的文魂归乡。

在中国历史上,诗画兼工者不少,我最欣赏的,一是王维,另一个就是张问陶了。他以诗人兼画家的手法描绘名山胜迹,读来别有一番境界。值得特别一提的是他的《论文八首》和《论诗十二绝句》,确立了张氏诗歌的理论体系。

彼时,随园老人袁枚正在写作《随园诗话》,一说到张问陶,袁枚便倍加赞赏。谁都知道,袁枚不是一般的读书人,乃是当时的文苑领袖、诗坛泰斗。他如此不厌其烦地向读者推荐张问陶,自然会引起人们足够的重视。而且袁枚有的话还说得比较过头,如:“所以老而不死,以未读君诗耳!”可见袁枚之钦挹张问陶,还是为其作品所感染,忘年之交的友谊倒在其次了。

张问陶自幼家境清贫,又长期飘零,对民不聊生的社会现实有所了解,《船山诗草》中不乏反映下层民众的佳作。此前,他的《宝鸡题壁十八首》本已传扬天下,再经袁枚这么一鼓捣,诗名更盛。有清人评其诗曰:“生气涌出,沉郁空灵,于以前诸名家外,又辟一境”,是“太白少陵复出”。得到如此之高的评价,并不是每一个诗人生前能够办得到的。

但张问陶也不是一个出世的诗人。他曾任翰林院检讨、江南道监察御史,还曾奉派巡视北京南城。但就最高地方行政长官,是山东莱州知府。文章之事,只在工作之余。

嘉庆十七年(1812年)三月,莱州辖两县农业减产,另有五个州县遭受严重水灾,村落萧条,民生困苦。而此时,清王朝康乾盛世雄风犹在。张问陶满怀希望地向上级具报请予减免或缓交税租,并发放积谷,以赈饥民。上官对此却没有表现出应有的仁慈,甚至显得有些无动于衷。

后来,《清史稿·张问陶传》写到他出知莱州府,只说:“忤上官意,遂乞病。”张问陶不做官了。也许,与上官意见不合,还不是他辞职的主要原因,更多的可能还是道德和良心迫使他做出了这样的选择,这就是中国读书人文化人格的真实写照。

张问陶辞官之后,并没有急着回四川。也许,他需要时间来沉淀一下自己的心情,便做了畅游吴越的打算,而且在苏州做起了寓公。有一天,张问陶信步走去,真巧,隔不多远竟是唐代诗人白居易祠宇所在。于是,他给自己的寓所起了一个颇有意思的名字,叫做“乐天天随邻屋”。

也许,在他的内心深处,从政也是一种理想。可比起同“白居易”这样的大诗人做邻居,做官又算得了什么呢。

还是关起门来做学问吧。那就把酒临风,与月对饮,让二十卷《船山诗草》直比李唐;那就研墨铺纸,写出一位读书人应有的铮铮傲骨;要不,就再画画墨猴,这小精灵,真是太可爱了。他或许觉得,有时,与人相处很难,而同笔下的墨猴相处,一点都不难。

张问陶托病辞官,不过是一个借口,可这个借口却像谶语一般,不幸言中,恐怕他也不知道自己还真的有病在身。

来到吴门,苏杭美景,晓风杨柳,翠堤碧水,更有满口吴侬软语的江南女子,从眼前袅袅而过。在这样的环境里,张问陶郁结稍释,留下了不少佳作。然而,人生难逃岁月催。一场大病,张问陶倒下了。

不如归去!病卧在床的那些日子,行动不便,身体不能动了,但他的思想还很敏锐。江南的柔婉,到底抵不过乡愁的煎熬。

一代诗人溘然长逝,就这样带着遗憾走了,享年五十一岁。

张问陶膝下无子,惟有三女,都还待字闺中。此时家境萧条,无力扶灵柩回乡,诗人最终未能回到故土,葬在了苏州的玄墓山。

之后,时光荏苒。这么多年来,遂宁人似乎一直站在涪江边遥望,等待一只江南归船。可是,空空的码头上,帆影往来不断,只是从船上下来的,没有风尘仆仆的诗人。

这本该从江南出发的小船,恐怕是永远也不会到了。

但我还是要说:船山,魂兮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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