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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王本道:渐行渐远的炊烟
发布日期:2015-1-28  发布人:匿名  访问人数:1083   收藏(0)

    书房的墙壁上,悬挂着一幅友人馈赠的油画,画面上是典型的北方乡村冬天的景象:皑皑白雪覆盖了田野山川,近处的一幢茅草房几乎被大雪淹没,然而屋顶却升腾着一股炊烟,丝丝缕缕,袅袅娜娜,渐次化入苍茫的天际。读书写作的间隙,我常常面对那幅油画发呆,对于炊烟的种种怀想也随之丝丝缕缕漫上心头。

  自幼长在城里,青少年时代对炊烟并无清晰的记忆。真正与炊烟结识还始于上世纪60年代下乡插队时期。记得下乡的当天,先是由火车、卡车交替着把我们送到离家数百里的穷乡僻壤。在公社院里参加完一个热闹的欢迎大会后,几百名同学便化整为零,分别坐胶轮马车或是步行到自己所在的青年点了。我和二十几名同学由前来迎接的生产大队长引领,走了十几里山路,抵达青年点所在的村庄,已是薄暮时分。从未离开过家的我们,猛不丁来到一个荒僻的山村,心中笼罩着孤独、无助的愁云,大家谁都不说一句话。正走着,我看到眼前的村庄较高处的一幢房子里升起一股灰白色的烟雾——是炊烟,紧接着两股、三股,似乎接到号令一样,几乎所有的房舍,都有炊烟升起,高低错落的村庄如同沉在五里雾中,水墨丹青般美妙。伴随着炊烟的袅袅升腾,树枝和干草散发的清香和着饭菜的香味扑鼻而来。我立刻有了一种归属感,孤独无靠的心也渐渐踏实了。

  如纱似雾的炊烟,陪伴着我们在乡下的插队生活。每天清晨,值班做饭的同学都要很早起床,点起炉灶,拉响灶旁的老风箱。随着风箱“呼哒、呼哒”的响声,灶火渐渐旺了起来,接着便动手将和好的玉米面团成一个个玉米饼子,贴到大铁锅的锅沿附近,而铁锅中间那冒着蒸汽的沸水,则要放进些蔬菜什么的变成菜汤。干完一天的农活,当朴素的天际织满绚丽的彩霞,我们与农民兄弟们荷锄踏上回家的乡间小路,远远就会看到各家屋顶随风摇动的炊烟,不同的香味在小村里漫溢。辽南山区由于土地贫瘠,农家的柴草也显得紧缺,用当地农民的话说:“锅里吃的、锅底下烧的是一样的价钱。”每逢干活休息时,当地的社员们都不闲着,他们满山寻找枯枝败叶,收工时带回家去做柴草用。每年秋收分配,生产队不单要将每家的口粮做出精确的计算,还要将打场后剩下的玉米秸、玉米骨棒,甚至地里收割后的庄稼根茬,都按人头分配到每一个家庭。时间久了,闻到炊烟的味道,我竟能分辨出哪家做饭用的是什么样的柴草。

  几年的乡村生活,我对炊烟产生一种浓重的情结,温暖、浪漫、缠绵……说也说不清楚。炊烟让我谙熟五谷杂粮、各种菜蔬如何变成饭菜摆上餐桌,了解了农事稼穑的繁忙、悠闲与炊烟的瓜葛。炊烟是农耕社会的人们,用温情与勤劳描绘的图腾,是广袤大地冉冉上升的地气,是最具温情的人间烟火。无论走到哪里,那一缕缕炊烟,是一种心灵的寄托,让人不会感到孤独。炊烟在告诉我,在遥远的地方,有叫做家的温暖的地方。

怀着对炊烟的思慕,国庆长假期间,我重返辽南山区,想去品味一下弥漫在山村里那久违的炊烟。然而那千百年来延续的乡间人家的气息,那平淡地述说着乡村往事、牵动着游子思乡情愁的炊烟已不见踪影,仿佛化入了虚无的梦境。以往喧闹的乡村,如今显得那么沉寂,见不到孩子们的戏耍,听不到鸡鸣狗叫。一些院子“铁将军”把门,终年不开,另一些开着门的院子里,只能见到沉默的老人。年轻人都外出打工了,经过合村并校,本该就近上学的孩子也到很远的地方去寄宿读书了。据说现在乡村里做饭已经不用柴草,用的是液化气罐,除油烟之外,已无烟可冒,极少数用煤灶厨的人家,冒出的也是浓浓呛人的黑烟……

  漫长寂寥的冬夜,我依旧在书房面壁。当目光再度停留在那幅油画上时,不经意间在画面的一角,发现与画面颜色并无二致的两个字:“呼唤”。如同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我立刻意识到,这是油画的题名——我的大意,竟然长时间对此熟视无睹。我知道,油画与中国传统国画的区别,除技法与用料不同外,国画,无论是工笔还是写意,都在显眼处写有题款及画名,而油画有的并无题名,即便有也是在不显眼的角落,以不显眼的色彩题写,这样做似乎会给人以更多想象的空间。明明画面的主题是炊烟,而题名却是《呼唤》,炊烟在“呼唤”什么呢?那雪野之中的缕缕炊烟,呼唤着的是传统?是自然?是本真?还是回归?无论如何,于喧嚣中,将一颗平常心安顿在自足自悦里,才品得出生活的真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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